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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花館06.



 

「妳知道心被掏空的感覺是什麼嗎?」他問我,而我搖頭。

「就是當你自私的認為所有人都不會離開的時候,你早已經一無所有了。」我在他的笑裡找到切身體會的苦痛,失去愛情,也失去愛人的能力,一無所有。

 

後來我怎麼離開那場雨的我已經記不得了,只曉得當我推開曇花館的門時,陌恩還在,又掛上那個完美的面具。他什麼也沒說,就拿著一張毯子替我擦乾早已濕漉漉的頭髮,接著親手煮一杯我永遠也沒喝過那樣好喝的咖啡,然後像往昔那樣抱著我。

 

「淺淺,我等妳回來的哪。」當他說出這句話時,我感覺到臉上有一股溫熱就這麼不爭氣的淌了下來,很急、停不下來,像急流的瀑布,又像熔岩的岩漿,燒痛我的臉頰,我用手去抹,卻怎麼也抹不乾淨。後來我不再擦,反而是他替我拭去,很輕很輕,彷彿是什麼珍貴的花瓶。

 

我明白他都知道的,知道我的那些秘密,只是他一直容忍著我潛意識裡對他的所有情感,而我也一直以為自己早就淡薄得很,我是說,對於感情。待在他身邊久了,似乎也學會了替自己戴上一面看不清情緒的面具,已經成了習慣了。我曾經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找到下一個人相愛,甚至是過上一輩子,可是我始終沒有,理由呢?也許只是因為連我自己都不肯放過回憶罷了。

 

他還是抱著我,他的溫度貼著我的,只是我的心冷得不停顫抖,好朋友永遠都是這樣,輕易的將彼此看穿,又總是默契的沒說破,只是不管怎樣隱瞞,始終赤裸了。

 

「其實,她已經不在我這裡了。」他指向他心口的,那個方向。我知道他指的是,他已經不愛她了,可是總會有股免除不去的傷口,拉扯到了還是會滲出血的。

 

「我知道。」我。

 

後來他送我回家,這不是第一次,卻是第一次,我感覺這條我們共同走的路,那麼漫長。我明白陌恩今天沒有說出口的,他的心裡已經沒有她了,可是——

 

他也沒有心了。


我不必解釋為什麼我在那個時候選擇離開咖啡館,選擇了淋雨而不是在裏頭陪他,我知道他都曉得,不必言語;我也明白他沒有跟隨我推開大門的理由,可是,只要他還在裡頭等我,那就夠了,只要他還在,就好了,真的。

 

結果淋雨的代價是,我染上了重感冒。我一個人住,而陌恩有我家的鑰匙,每天就見他笑瞇瞇的提著一碗粥出現在我家,然後很堅持的要我喝完才肯離開。後來白曇也來了,臥在我的床邊,有時也跟著我睡。

 

我在家待了一個禮拜,我想起曇花館的營業,問了他,他卻只是笑著要我別擔心,就好好養病,而他的笑,還是淡淡的。

 

「茵茵,妳不是陌恩的粉絲麼?我病的這幾天曇花館請誰煮咖啡了?」病癒後回到咖啡館,我問茵茵。

 

「沒哪,他自己煮的。」嗯,不錯麼,我倒還不曉得這大爺這樣會煮咖啡的啊,也是,他都叫我煮麼。

 

「還是妳回來好,喝慣了。」我嗯了一聲又低頭煮咖啡,茵茵又悠悠的補了句:

 

「只是我再也不想看到陌恩那幾天的那張臉了,妳病了,他連笑都是難看的。」白曇張大嘴「嗚啊」的像是在附和,我笑了笑,牠卻低頭又睡著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愛著他的時候他也能這樣愛我就好了,就不會有那麼多錯開的巧合,就不會讓心……怎麼也拼湊不全了。我知道、我懂得,即使陌恩不講我也全都明白的,可是,就是看得太清了,才會選擇聰明點的。

 

我們之間,如果只有愛,那就好了。只可惜,沒那可能的。

 

我們早就已經錯過了——

 

彼此最單純,最可能相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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