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跡之談。

曇花館，09.

「欸，真笨。為什麼妳會在那麼冷的天裡站一小時，枯等一個根本不會來的人啊？」陌恩。

「不笨，我用一小時交換了他之於我的信任。而等待，本來就是為了實現信任罷了，可惜，這個承諾，他不願給了。」我。

那天我接到一個老朋友打來的電話，從高中畢業到現在我們一直都沒有再見過面，她雀躍的聲音滿溢出五年來的思念，我們約了見面，在曇花館，我和陌恩說了，今天我是客，他是主，咖啡？當然是他煮！

還是第一次這樣輕鬆的坐在曇花館內，看看鐘上的指針走到約定時間，鈴鐺聲響起時門同時被推開，一個嬌小的身影閃了進來，與當年一模一樣，性子急。她晃頭晃腦的找我，我坐在平時站在吧檯裡看著最是喜歡的角落，揮了揮手，才讓她找到我。

「妳都沒變耶。」她。

「妳都沒變。」我。

「陳禕淺。」她叫我。

「徐嫣甄。」我叫她。

 我們異口同聲地說著同樣的話，叫著彼此的名字，對，我們都沒變，連默契都一樣。我們習慣叫著彼此三個字的全名，別人喊我淺淺，她偏不；別人叫她甄甄，我也不習慣，總覺得這個暱稱之於她實在太過溫柔了一些。

 她坐了下來，我支著下巴看她，而她也學我的動作，我們相視而笑。後來她開始和我說起她怎麼用一口破英文在美國生存，還有發生的那些趣事，我邊聽邊笑出聲，斜著眼看便發現陌恩也慵懶的靠在吧檯上，與白曇一起聽她說。我忽然想起高中時候，她總坐在我的右側，有時候會傳些小紙條排解上課無聊的昏昏欲睡，而後頭的陌恩則是不客氣地直接倒下，但他總是不會被老師叫起來罰站，因為他功課該死的好，嗯，天才麼。

 「陳禕淺，講的我口都渴了。」她。

 「好啦好啦。」我知道她的意思不可能只是想純粹表達她口渴，她總是很跳躍式思考的，她口渴所以——我走向吧檯。

 她和我一樣喜歡卡布奇諾，而且不能太甜，總是只加一顆糖，陌恩也曉得，所以當我走到吧檯時他剛好轉過身，遞給我。我對他笑了笑，嫣甄看著我走向吧檯連點都沒點就轉過身捧著一杯咖啡，覺得好奇，邊歪著頭看向正好被我擋住的陌恩。我看見她的眉頭蹙起一座小山，我微微的側身讓他看見陌恩的臉，嗯，也許我會後悔我這麼做，因為那時的他們總是吵，而嫣甄總是輸，也許我該把她的臉記錄下來，該怎麼說呢？總之就是無法形容的精采啊！接著我聽見「碰碰碰」的聲音傳向吧檯，是嫣甄，我們都不穿高跟鞋，儘管矮的很，只是我們都怕跌，所以總是穿平底鞋。

 「嗨。」陌恩。

 「好久不見啊，于、陌、恩。」嫣甄。

 「他還是一樣欠揍。」然後她咬牙走回座位。

 陌恩淡淡的笑了，什麼也不再說了，可是每次他總是這樣贏的。不發一語卻總是能把鬧哄哄的嫣甄氣得半死然後——再一次「碰碰碰」的離開，像往昔一樣，我放肆的笑出聲。

 「欸，你知道，我還約了一個人哦。」我挑眉望向她。

 「誰？」我問她，她只是對我甜甜一笑，嗯，我看來是噁心的很。

 「妳猜呢？」我怎麼可能猜得出來，但是要是她這麼問我的話一定是內有溪蹺，不單純……

 「是溥華哦。」她說完我愣住了，我猜她是忘了。不過在過了一會兒以後，她看著我的反應似乎也想起了那段往事，我撇了撇嘴，憶起那個的面孔，是那麼熟悉又陌生。一個除卻陌恩於我生命裡佔去最大空間的男人，嗯，就是那個讓我在風裡站了一個小時然後陌恩拖我回家時我已經發了高燒的，那個男人。

 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