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跡之談。

曇花館，13.

「我們一起回到那場雨裡，這次，讓我為妳流眼淚吧，我會捉緊妳的，淺淺。」他忽然說。

「嗯。」我抿著嘴笑了，然後他牽起我的手，我們一起推開了門，走進了雨裡。

我一直看著陌恩，而他也是。我不猜他的心思，我只知道自己正透過他的容貌看見溥華的未來，還沉醉著幸福的感受。我知道他其實有話想對我說，只是還醞釀不到他開口，或者，他正在斟酌該用什麼樣的字眼，去敘述。

「我以為他會留下來。」他就只是想說這個麼？他一直都是那麼自由，從來也不會也不願被誰的愛情拘束，要是他願意留下來，那麼他當初也就不必走了，是吧？我淡淡的笑了。

「他不會為我留下來的，陌恩。」也許是不夠愛，也許是他打定了主意就沒人再能撼動了，他就是這樣一個人麼，堅持著主見，對愛的主見，即使淡薄的很，還是有可能愛人的，只是那個人不是我，所以他毅然決然的出走。初時難過，現在倒也沒什麼感覺了，只覺得，失了一個我愛的人，這樣罷了，而這樣的人，我的生命裡會充斥著許許多多，何必呢，何必停留？

「我還是太晚出現了麼？」陌恩。

儘管他是笑著說的，但我仍聽出了他語氣裡的那絲苦澀，藏不住的，正重疊著溥華的影子，被悲傷給侵蝕了。我知道他沒說出口的，是無法替我遮掩掉傷痛的無力與自責，可我並不怪他，言下之意，也許還透露著：愛情就這麼不公平麼？總是讓苦痛在幸福前出現，而且深刻。

「愛情裡從來就談不上什麼公平哪，陌恩。」我盡可能平穩的說完這句話，因為當我看見了他眼裡的那抹心疼，我又開始自責自己為什麼要在那場雨之後放棄了他，一個可能會在未來裡愛著彼此的男人。

雖然自責，但我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放棄爭取幸福的權利而成全他所謂的永恆，是有些太笨，但至少完整了那時候的那個他，心裡可能陷落的那個坑，對我來說，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可能他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他的眼神開始定定地望著方才溥華坐著的那個位置，彷彿他一直沒有走掉一樣。他的雙眸裡有一種我看不清的凝視，好像在想些什麼，只是我無從得知。

然後我看見他眼裡的那股視線轉向我，我曉得他正向我走來，我沒有後退，靜靜地等他，等他來到我的跟前，抱住我，很緊，卻很輕。彷彿我是一縷清風，他怕我溜走，卻又捨不得弄痛我，那樣一朵嬌弱的花朵……我回抱他，用我的雙手輕輕地撫他的背，像是安慰一個孩子一樣，輕輕的。

「我知道的，淺淺。我就錯過了妳那麼一次，可一次就夠了，我會一直守著妳，直到哪天妳願意回來，我會在，飛吧，飛累了還有我在。」他好像很怕漏掉一個字似的，慢慢的、仔細地說，我感覺自己的眼淚蜿蜒著臉流下，滴在了他白色的襯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