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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花館14.


 

「人走了卻忘了帶走心,記得好好照顧它,等我回來時,定找妳領回來。」隨性的字體寫在染了些許墨水的信紙上,我彷彿能預見他慵懶的神情。


 「好。」我自顧自的應了,即使能回應我的,只有空氣。

 

 

我記得那天我的眼淚流個不停,暗潮洶湧的似乎持續了很久,也許是太久了都一直壓抑著,而他說的那句話剛好像支鑰匙似的鑽進了心鎖,釋放了滿巢的情緒。我從來不曉得原來有人能一直守著我,以一種愛情的姿態,而不是友誼裡基於情義的看顧,而且那人能是陌恩,和溥華相似的陌恩,同樣嚮往著自由的陌恩。

 

又過了一些日子,閒適的午後並沒有什麼異樣,他悄然的坐在小房間裡的我的對面那頭,像是有什麼話要說。我放下書靜靜地凝視他,等那一刻到來,什麼也不做,便只是等。

 

「一直想和妳說。」他。

 

「嗯?」我。

 

「我想去旅行。」他抿著嘴淺淺的笑,我明白那笑容裡的意思是他放心了這裡有我,我會等他回來並且將這裡打理的如同他不曾離開以前那般,或者是更好,他信任我,而我點頭表示明白,沒有多餘的挽留或是捨不得的眼神,我明白他會回來,就是再長的時間,我也相信他,很快會回來。

 

「去罷,這有我。」與牠。我輕輕的梳白曇的毛,這次牠瞇起眼卻難得的沒有睡著,牠一直聽著我與陌恩的對談,溫順地在我懷裡蹭了蹭,像是明白我口裡保留的,牠之於這間店的位置,陌恩說,店貓麼。

 

他歎了口氣,我卻摸不透其中含意,只是他緩緩地走近我,站定在我面前,在我的疑惑和微微蹙起的眉出現之前,我聽見他問我:

 

「妳知道愛情裡最悲哀的是什麼嗎?」我沒有回答,只有靜靜地等他接下去說。

 

「是你知道你就快要錯過她了,卻什麼都不能做。」然後他緊緊的抱住我,我知道他說的是我們,我們的愛情。

 

即使我明白他是想要我表態一些什麼,但我仍舊沉默,我不知道該在這時候表達什麼情緒才是最正確的,嗯,不傷及他也不必說謊的,大概就是什麼也不說吧。他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竟是還對著我微笑了,我以為我們的對談已經結束,卻冷不防地聽他又補了句:

 

「不必等我。」接著他便將咖啡放著轉身離開,這次他竟沒有喝完。

 

翌日,承諾著要一直留在我身邊的他卻悄聲的先行離去,沒有留下太多訊息,只有隻字片語用我一直很喜歡的,永遠有著他獨特風格的那秀麗字體,在不算大的湛白信紙上書下:「在心甘情願定居前,候鳥想再看看世界最後一眼,勿念。」

 

我捏著信紙,細細的讀了一遍又一遍,將它小心地折疊好後又放進了信封裡頭,我很珍惜,這是陌恩第一次留信給我,雖說是離別信,對我來說亦是意義不凡的。

 

他矛盾的很,而我清楚的很。雖說叫我不必等他,可我怎麼能忽略走前他一直守著我的那些年的那些記憶呢,我會等他回來,在那之前守著這咖啡館,直到他回來還給他一個一模一樣,或是更好的,曇花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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